萨姆厌倦了端坐。“爱让人犹疑,爱让人束手束脚。”他自矜地说,“事实是,我从未觉得爱对这个世界有用。没了爱,世界依然生长。你如此肯定它,把它当作你制胜的法宝,那就让我看看在爱面前你会做出何种选择。”他起身,跃下花瓣,体型迎风见涨,眨眼间就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泰坦巨神。他一呼吸,人类之墙就痉挛;他一跺脚,人类之墙就颤抖;他一张嘴,口中就喷射出无尽灾厄之风;他一伸手,厄运就如大山将休·威尔比镇压。
时间的汪洋一度潮涌,把二人淹没。
九
他们在时间中追逐,一前一后,模糊,隐晦,朦胧,如两道流光,穿梭于更多的流光之中。三千三百三十三万道光束变幻,三千三百三十三万个世界飘摇,过去与未来尽在现在这一刻,可现在又是哪一刻?
当下,现实世界在这时间的河流中反倒成了岸边葱茏生长的野草,一颗晶莹的露珠在野草锋利的叶片上凝结,曲折的光线透过水珠织成一片广袤无垠的光海,揭露出其中一个秘密—文明对于时间微不足道,像幻景,像戏剧,有会更好,但没有也无妨。
在长长久久的你追我赶中,嬉戏般的两道流光时而相交,时而背道而驰,但看似简单的弧线与光轨,实际上却蕴含了极其复杂的对位—休回到20年前萨姆离开太阳系的那一晚,企图阻止萨姆前往比邻星;萨姆回到27年前休出生那一天,试图让怀孕的母亲流产。于是,休又回到21世纪的米却肯州,怀揣着同样的恶意谋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农妇。萨姆必不可能坐以待毙,所以他又逆流而上找到了休的祖辈,尝试着为其中一代另寻配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