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的晚上,元璋从城外犒军回来,天色早已昏黑了,便令一个哈什戈掌了一盏大灯,慢慢地踱回署来。进了二门,转入后堂时,忽见自己的室中灯烛辉煌,榻上坐着一位艳妆浓抹的美女,见元璋进门,便盈盈地立起身来迎接。元璋一时莫名奇妙,不觉怔怔地立在门前,不敢贸然走近去。那美人却嫣然一笑,低低说道:“爷已忘了吗?贱妾主母的父亲卢公,感爷恩高义厚,无可报答,经沐将军的说起,卢公便命贱妾来侍候爷的。”元璋听了,恍然说道:“哦,你就是那天晚上的翠娥吗?”翠娥便应了一声是。元璋想起自己嘱咐沐英,令他把翠娥带来。谅沐英和那卢老儿说明了,所以把翠娥送给我的。一面想着,便走向炕榻上坐下。掌灯的哈什戈,管他自己退出去了。
这里翠娥去倒上一杯香茗,向自己的樱边尝了尝,轻轻递给元璋道:“爷,喝杯茶吧!”元璋接过茶杯,手指触在翠娥的玉腕上,觉得皮肤的柔滑又似胜过阇氏。喝那茶时满杯的口脂香味,阵阵地望着鼻上冲来。元璋放了茶杯,一手拉住翠娥的粉臂,令她和自己并肩坐在炕上。便微笑着问道:“你今年几岁了?为什么到宫中来伏侍蓉儿的?”那翠娥见问,忍不住泪珠盈腮,很悲咽地答道:“贱妾今年才得及笄,却是命薄如花,自幼便父母双亡,遗下姊妹两人和一个兄弟。弱女伶仃无依,要想往杭州投奔舅父,不料碰着诚王的兵到,把我姊妹掳来,令往六妃(蓉儿)房中执役。那时诚王府中有个乳妈,那大妃的儿子已长大了,乳妈便要回去。因乳妈是萧邑人,和我家只差得一河,我便求那乳妈把妹子寄到舅家去,经六妃宽容允许了,我妹子便同着乳妈回去了。我孤身在这里已经两年,今日得爷拯出了幽宫,愿终身相随不离,也是贱妾三生之幸了。”元璋听了翠娥那种缠绵悱恻的话,不禁也替她叹息。翠娥又微微叹道:“想我也不是小家出身,父亲吴深,曾做过一任参政。兄弟吴贞至今不知下落。分别将近十年,现在到底不识他存亡怎样呢?”元璋见说,不由的一惊道:“吴贞还是你兄弟吗?他随我征讨,很立些功绩,目今和陈野先守着太平。这般的说来,你们兄弟姊妹不久就可骨肉团圆了。真叫作踏破铁鞋无寻觅,得来全不费工夫了。”翠娥忙道:“爷这话当真吗?”元璋正色道:“谁来哄你。翠娥这才转悲为喜,一头倒在元璋怀里,要他将来给自己做主。元璋抚慰着她道:“那你可不用忧虑,我是断不负你的。”说着两只手把翠娥的粉腕抚摩起来。翠娥缩手不迭,格格地笑道:“怪肉痒的叫人好不难受。”其时听得更漏三下,元璋把翠娥拥倒在炕上道:“夜已深了,我们睡吧!”翠娥睨着元璋一笑,一手推开元璋道:“这样就算睡了吗?”说罢便坐起身来,伸了伸懒腰,走下炕榻,卸去了钗钿,脱却外衣,露出猩红的袄裤,衬上她那白嫩似雪藕的玉肤,愈觉得妩媚妖冶动人。元璋便从炕上用手来牵她,翠娥也是半推半就,所谓一笑入帏。同做他们的好梦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