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潘东亮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，他还在寻找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。本来他栽了那么大的跟斗，灰溜溜回到阿力者村，面对人们异样的目光，应该有些没脸没皮的，恨不得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，但依他的德行是不可能的，那么干脆就来个“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”。村民有些人见到他时指指戳戳、窃窃私语，他恨不得把头缩到身体里。想当初他是知青中第一个离开阿力者村、到公社去当带课老师的，风光一时无两，现在却灰头土脸地回来了。在何秦刚回城的那天晚上，他一个人走出户外，望着阿力者村夜晚纯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，他突然想起以前偷偷读过的南唐后主李煜的一首词中的句子：“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，雕栏玉砌应犹在，只是朱颜改。”“不堪回首”的今晚的“月明”太贴合他此时的心境，刺痛着他的心！他虽不能和李后主比，但他觉得他的遭遇可以与李后主有得一拼，甚至超过了这个失国的皇帝！虽说李后主有溢世的诗才，他还可以在失去故国之后留下千古传诵的名篇；自己没有他那样的才华，但在遭遇严重挫败之后连个宣泄口都没有！这个自私的人想的永远只有自己。大家都以为他很悲痛也不敢问，其实他是把其中的一些不为人知晓的细节烂在了肚子里。这才是他保持缄默的真实原因。所以除了出工劳动，回到知青户他就躲在屋里闷头看书，以此掩盖自己内心的深深郁闷和严重的挫败感。他也看到徐雅琴在堰塘边上看书背书的情形，心想这丫头想干嘛，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？因为有些风言风语说可能会恢复文革前的高考制度。要像以前一样靠攀什么高枝、走什么捷径现在是不可能了，这条路已经断了，而且断得那么残酷。不管怎样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读书。古人云：哀兵必胜。难说这在潘东亮的身上不会起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