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辅大人像是刚刚想起她双手都被绑了,于是低笑声更加愉悦。
“抬头。”声音依旧低沉得像在古潭里浸泡过。
孟首辅亲手捏着手帕,在时宜脸上胡乱薅了几下,然后很嫌弃地,把帕子塞进时宜手心。
时宜:……您这种贴心大可有些不必……
“孟大人,”死里逃生,时宜心情颇佳地把头靠在椅背上,仰头看着他感叹,“您为了不杀我,真是煞费苦心。”
孟鸣柳像听到了某种笑话,笑得不能自抑,细细长长的眼尾都眯了起来,笔挺宽大的官服下,双肩不住地耸动。
时宜却并没有被他的这种反应打击到,反而在陪他笑了一会之后,忽然止了笑,很认真地望向他眼底。
分明是在看他,却又不似在看他,像是要通过这双眼,把那个遍体鳞伤的小男孩从他内心最幽暗的一角,揪出来。
“我说,放了他,不是在说母亲,是说孩子。”
“母亲作了恶,什么下场,都是作恶时埋下的因结出的果,一切顺其自然发生,我是旁观者,未经他人苦,莫劝他人善,我想……我是无权置喙的。”
“但请您,放过那个孩子吧。他是无辜的,在无力反抗的时候被拖入黑暗……总不能叫他一生都困在黑暗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