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友兰显然是建立在郭象的哲学上来理解庄子的,注重了“地籁”和“人籁”,忽略了“天籁”。庄子意在破除人类自我为中心的立场,鼓励人们追求“道”的境界,而不是囿于人的观点看万物都好。所以他一再用“天籁”、“天倪”、“天钧”、“照之于天”等词,并反复形容圣人之高妙的境界。郭象避不谈“天籁”而大力肯定“人籁”,这与原文的审美思想背道而驰。
致使西方世界认为庄子是“相对主义者”的始作俑者是郭象。“把庄子诠释成相对主义者的传统悠久而负有盛名。可以追溯到郭象的《庄子注》……根据郭象的观点,改变事物的自然而然的状态是错误的。万物应任其自然,这是最适合万物的存在方式。只要适合自己就是可以接受的,因此物是‘齐’的,在这个范围内物就是他本然的样子,不可以评论好坏。”[14]若按照郭象的逻辑则存在的就是合理的,合理的就是正确的。庄周的《齐物论》逻辑却是存在的也可能是有局限的,合理的未必是正确的,并鼓励我们跳出局限,尽量客观、全面地看问题,追寻正确之“道”。郭象显然没有认识到这个局限。若按照郭象的逻辑,人们可以以顺应本性为理由去纵欲,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而不必受良知的谴责。庄周的“道”是正义光明的“天道”,而郭象的“自然”是人类自以为是的“想当然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