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里传出钱币急促的撞击声,好像一阵密雨;随即掉落在地上,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,下了阵雹子似的;又有骨碌碌的滚动声,打了几个旋,便安静了。
师傅低语了几声,我隐约听见“金克木……建木……”良久,又听见一拳擂在桌上,父亲吼了一声:“把他带回长安还是这样,关又关不住他……”
听见父亲起身往外走,我赶紧躲了出去。等不见了他的身影,我走进师傅的书房,师傅弯着腰,正吃力地拣着散布在地上的一枚枚铜钱。我蹲下来帮他拣铜钱,师傅默默收好铜钱,也没说什么。
母亲忽然焦急地走了进来,头发有些散乱,不复往日的镇静:“先生,他带着弓箭走了。我拦不住他。”
师傅终于开口了:“没事的,他只是去求个安心。”说完了,师傅转过身去看窗外,夕阳残照,暮云四合,天就要黑了。
天蒙蒙亮的时候,父亲回来了,拎着弓,弦却已经断了,分作两头晃悠悠地垂下来,正像父亲脸上的泪痕。
那个晚上,执金吾带着金吾卫们冲进了平常不屑一顾的西市,第二天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。那个晚上,很多人说看见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西市飞进云里,却没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