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缜对《新唐书》的“纠谬”究竟如何,自应做具体分析,而他关于“事实”“褒贬”“文采”之对于史书关系的认识,乃是中国史学批评史上的新发展,是史家关于信史标准之理论形态的新概括,也是对历史编纂理论最本质的阐述。
五、怎样看待史书的内容、形式及历史条件
如果说郑樵的会通思想主要是在阐发和继承司马迁的“通古今之变”的思想传统,是因为《通志》也是纪传体史书的话,那么从历史撰述内容着眼,分别对杜佑《通典》、司马光《资治通鉴》的会通旨趣做出分析和评论,则由马端临完成。马端临以《文献通考》这一巨著和他对《通典》《资治通鉴》的精辟评论,奠定了他在中国历史编纂学史上的重要地位。
《通典》面世后四百余年、《资治通鉴》面世后二百余年,元初马端临于大德十一年(1307年)撰成《文献通考》348卷,他在此书的序言中对《通典》《资治通鉴》二书,做了他那个时代的极好的比较和中肯的评论。马端临评论《资治通鉴》时这样写道:
《诗》《书》《春秋》之后,惟太史公号称良史,作为纪、传、书、表,纪、传以述理乱兴衰,八书以述典章经制,后之执笔操简牍者,卒不易其体。然自班孟坚而后,断代为史,无会通因仍之道,读者病之。至司马温公作《通鉴》,取千三百余年之事迹,十七史之纪述,萃为一书,然后学者开卷之余,古今咸在。然公之书详于理乱兴衰而略於典章经制,非公之智有所不逮也,编简浩如烟埃,著述自有体要,其势不能以两得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