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奇福!”老头子哑着颤抖的声音喊着,一面摇晃着他的麻秆一样瘦的哆嗦着的手。
这个完全在体格方面不同于他的父亲的三儿子,有一副高大的个子,大眼睛,脸蛋子上满是些紫黑色的不光滑的红顶的小小疙瘩,很顽强地、大胆地盘踞着,就像一些散放出去的对敌的监视哨。胸膛隆起,样子是很结实的。
“你,还不给我回去!”老头子简直在发出命令来地叫喊着。
儿子这一刻可有多么沉着呀!他静静地、敌视地朝着他的父亲扫了一眼,满脸上面的疙瘩都在待机地做着动作的准备。
“爹,你别管我,”他开口回答着了,“我长大了,我现在是一个可以自立的人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!”老头子咆哮着,手是更有些止不住地在哆嗦起来。
这是什么话!难道是妖精窜壳啦?妖精叫他说出来这样没老没少的话吗?燃烧起来的愤怒到极点的火焰,在他的衰老的周身旋流着,年轻时候所具有的蛮性的倔强,怂恿着他发出来不同意的反抗。对于这样变了心性的儿子,你还用跟他客气吗?不消那样,也用不到那样!他闯上去一步,冷不防地,他就把那个不顺眼的东西撕了下来。仿佛他只有这样做过之后,才可以消解了胸中不平的积火,因为,这就是等于给了儿子一个带有侮辱性的惩戒!这下子可糟了,谁晓得他竟然因此闯出来祸患呢!从他的身旁,也许还有身后吧,疯狗似的冲出来两三个乱党,齐齐地举起来向他问罪的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