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了华林苑,娀英不由得惊叹,这芳苑虽不算大,但苑中花草精致,树木郁郁,既得江南山水之秀,又不显拘束小气,别有一番开阔意向。苑中开了足有百余席,此时贵人们都未到,宫人们流水般将精致菜肴杯碟往席上摆放,煞是忙碌。娀英故意磨蹭,收拾东西比旁人慢了许多,饶是如此,也没有等来寿安乡君,反倒是陈长御来了。她见到娀英还站在席边,不由得板起了脸,呵斥道:“你还在磨蹭什么?”娀英好不容易才见了她一面,怎会失去这机会,忙道:“姑姑,我有事要与寿安乡君说句话。”陈长御斥责道:“胡言乱语什么,还不快回去!”娀英不肯死心,又恳求道:“姑姑,您行行好,替我问一声寿安乡君,郗夫人放出来没有?”陈长御眼见着许多宫人都向这里瞧来,忙呵斥道:“带去永巷,领三十杖责。”
便有竹心和婉儿两个过来,一左一右地拖了娀英下去,带她到了一处偏殿。那殿内端坐着一位鬓发皆白的老黄门。娀英偷眼打量,只见那老黄门穿着一身早已洗得看不出颜色的长袍子,胸襟前一大块油渍,一把花白胡子,也不梳理,乱蓬蓬地搭在胸前。那老黄门半眯着眼,似醒非醒地坐在地上,手里拿着一根一尺长、两寸宽的竹板,嘴里喃喃自语,却又听不清在说些什么。婉儿入宫时日尚短,好奇道:“该如何领刑?”那老黄门仍不睁眼,竹心斥道:“放肆,这哪有你说话的份?”婉儿吐了吐舌头,不由得向娀英投去同情的一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