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雪梅沉浸在与旧情人的回忆之中时,姚总几乎每天都有电话过来。陈雪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。有一次竟在电话中高声嚷起来,我说了我不舒服不舒服,你就是不听。你倒放假了,可我们正忙着。你闷得慌就过来伺候我呀!刘山听着,笑嘻嘻地问她哪儿出了毛病。陈雪梅把目光斜过来笑笑,冲着电话继续嚷,我也够意思了。为了你我丢尽了人,撕破了脸,有本事找一个去!她脸朝上翻,双目露白,挺吓人的。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,她像砸石头似地把电话挂了。这只电话机就这么完蛋了,性命丢在了情人的手中。当天就换了个新的。
陈雪梅出门后,刘山望着电话机大发感慨,这业余婊子真难当啊!经历了一大串男人,却没有男人陪她过年。我说,谁到了那个份上都会骑虎难下的。三十多岁的女人,残春将尽。有朝一日朱颜改,双手招郎郎不来了。刘山说,在上海滩,她是陷下去了。我说,既然有沼泽地,该陷是要陷的,谁有办法。
虽然大家归心似箭,但忙于工程大事,也只能接受这种无奈。情绪波动一番后又很快稳定下来,该忙什么忙什么。闲下来就谈论春节的过法,倒也热闹。日子过得蛮快。可我们都忽视了王主任。每日修面是他的必修课,那几天却满嘴胡茬荒芜,如过火茅草一片焦糊。他城府较深,不苟言笑。平时没人主动去接近他,也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。直到我们发现他面色冷峻得像伤员一样,失却了前日菩萨般的微笑时,才觉得他不大对头。而且常常一个劲地抽闷烟,老是走神,手机响几遍他也无动于衷的我问刘山,王主任怎么哪?刘山说,他妻子病犯了,在家没人管,单位派了个人照料。本来就是乳腺癌开刀的,这一病也不知是死是活。儿子在当兵,身边一个人都没有。他该多急。于是大家都沉默了。许久,王主任从办公室出来,对大家笑着说,今天是腊月二十四了吧。正是内地机关单位全面放假的时候。还有几天过年,你们抽时间去买东西,用特快专递寄回去还来得及的。他又给陈雪梅打招呼,春节期间私人的所有邮资全部报销。于是,大家把积蓄起来的钞票和情感变成一个个白色包裹,来燃烧这个冰冷的年。